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往事并不如烟:季晓鸥千里走单骑

作者:文章来源:五星体育直播发布日期:2021-01-05 15:14:14

编者按:1998年初,我被临时抽调做中国自由式滑雪空中技巧队翻译,随单兆鉴老师和陈洪斌、银刚2位教练及6名队员远赴北美,计划连续参加4站世界杯,为1998年日本长野冬奥会做最后的准备。

计划跟不上变化。除蒙特列尔第一站顺利参赛,季晓鸥以创纪录的成绩勇夺冠军外,普莱西德湖第二站因北美暴雪取消,温哥华第三站伤病频发,丹佛第四站,无人参赛。这次随队出访是我历年来最难的一次。特别是温哥华第三站。

感谢辽宁日报记者黄岩,情之所系,自发撰写关于中国自由式滑雪空中技巧项目发展历程的史料。季晓鸥的回忆,使我从运动员的视角更多地了解到23年前曾经的故事。她说她不知道当年我为什么留给她一个对讲机。原因无他,只是希望她自己一个人从加拿大温哥华飞到美国丹佛机场后,能第一时间联系上在机场接她的我。这样我就能早点放心、早点安心。

她还不知道的是,打从在急救车里从惠斯勒送她去温哥华市区医院,我就在感觉晕车后开始头疼。直到在丹佛机场接到她后,驱车带她去布雷肯里奇雪场的路上,头疼才彻底缓解……

期待黄岩撰写的史料能早日出版,他能允我在公众号里先行公开这一章节,想必也是希望这些不为人所了解的故事,努力的故事,奋斗的故事,能有更多人知道吧!

全文共3800字,阅读约需10分钟。

第五章

第二节千里走单骑

从加拿大西部飞到东部,一个星期之后,自由式滑雪空中技巧世界杯迎来在加拿大的另一站比赛。惠斯勒山滑雪场,北美洲面积最大的滑雪胜地,位于温哥华以北约120公里处。后来在2010温哥华年冬奥会上,它作为最重要的雪上项目比赛场地吸引了世人目光。一位亲身经历那届大赛的人士,深深为加拿大观众对冬季运动展现出的激情而震惊,男男女女,老老少少,拖家带口地跑到100多公里以外的冰天雪地里观看比赛,那是一种真正的热爱。再加上温带海洋性气候的加持,冬无严寒,雪场温度仅有零度左右,真是让人徒生感慨,如果中国有一座“惠斯勒”该有多好!

还是既定的战术思路,季晓鸥告诉自己,落地时坚决不屈腿,要依靠自己的能力站住。但惠斯勒山滑雪场湿度比较大,雪特别软。季晓鸥的bLFF空翻动作结束,着陆坡落地的一瞬间,力量太大,身体不由自主地在惯性作用下快速下蹲,下颌与膝关节狠狠撞在一起。

季晓鸥处于一种发懵的状态,也不知道自己伤得严不严重,但突然发现,一只眼睛已经看不见东西,嘴里发咸,忍不住吐一口唾沫,血水混合着唾液,还有一些碎渣,牙碎了。

银刚、季晓鸥、杨占武,在世界杯加拿大Mont Tremblant站比赛

翻译杨占武后来长期担任短道速滑国家队领队工作,出国比赛次数不胜枚举。但他依旧认为,1998年1月份在自由式滑雪空中技巧队的经历,是他多年随队出访最难的一次,先是在魁北克因暴雪被困一周,两站赛事中的一站被迫取消,之后赶赴温哥华,队员接连遭遇伤病。

看季晓鸥状态不对,杨占武赶紧呼叫现场救护人员。救护车把季晓鸥送到雪场山下惠斯勒小镇的一家医院,检查发现,那一下膝盖碰撞力度之大,季晓鸥下颌的肌腱都已经断裂。在此过程中,季晓鸥开始陷入昏迷状态。拍完CT,惠斯勒小镇医院的医生对杨占武说,现在判断这个女孩有脑出血的症状,建议快速转到温哥华市内的大医院抢救治疗。

这下轮到杨占武发懵了,躺在救护车上的季晓鸥症状愈发危险,瞳孔放大,脉搏渐渐消失,血压的测量数据也在一直下降。出人意料的是,一直昏迷不醒的季晓鸥却说她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,救护车上护士的抢救也好,医生和翻译的交流也好,她都有所知觉,“不过就是感觉声音距离自己非常遥远,我一直都想告诉他们,我太累了,别打扰我,让我睡一会儿就好了,当时就是这种心理状态。”

但抢救仪器的图像显示,季晓鸥的心跳甚至趋于一条直线,呼吸也几乎监测不到。“我那时的感觉是,累得连喘气的力气都没有了,有呼气,没进气,不是不能吸气,是觉得吸气太费力气,懒得去吸气。”那一时刻,心境平和的季晓鸥正在感受身体衰竭能达到的极限,所谓濒死体验,真是一种带有某种神秘的罕见心理历程。

整整两个半小时之后,救护车终于开到温哥华医院。一系列紧急抢救的过程中,季晓鸥依然觉得自己非常“清醒”,“真是没感觉怎么样,就是想说你们快别忙活我了,让我安静睡一觉,睡好了,就起来了。”可是医生护士偏偏总在“打扰”季晓鸥,“一会儿过来碰碰我这儿,一会过来碰碰我那儿,周围的声音还是离得很远,所处的环境飘忽不定。我还是想说,你们别动我了,让我躺一会儿,想起来的时候,我就起来了。”

中国队这边,接下来美国丹佛布雷肯里奇滑雪场举行的世界杯是1998年初北美洲世界杯系列赛最后一站。伤兵满营,领队单兆鉴甚至不想参加。但家里的领导不同意队伍直接回国,因为再找雪场训练太耽误时间,2月份的日本长野冬奥会已经迫在眉睫。

翻译只有一名,只能跟随大部队行进。第二天一早杨占武从医院直接去机场,领队、教练员、运动员从惠斯勒赶到机场会合。季晓鸥病情不稳,医生绝不放行,只能把她一个人留在异国他乡的医院。

没有生命危险的季晓鸥在医院睡了一天一夜,终于能起床下地。季晓鸥穿着带围巾兜后背系带的病号服,在一位护士的带领下,走到医院楼下类似办事处的一个房间,一位华裔办事人员递给季晓鸥几样东西,说这是你们走的那位管理人员给你的。一本护照和700美元之外,杨占武临走还给季晓鸥留下了一把木梳和一台对讲机。季晓鸥一直没弄明白,这台对讲机有啥用处。

办事人员说,按你目前的身体情况,后天可以出院,然后抛给季晓鸥的问题是,你的医疗账单怎么结?

季晓鸥挠头想了想说,应该是中国滑雪协会结吧?这才发现,头发都已经打了绺。

那么联系谁呢?季晓鸥把她能想起来的联系人和地址都写在了纸上,“老单处长的,冬管中心的,包括自己家的。”写字的时候,季晓鸥尽量保持头部的挺直,她的感觉非常强烈,脑浆和脑壳似乎是分开的,不能晃荡,一晃脑浆和脑壳就会产生激烈碰撞,发出嘎嘣嘎嘣的声响并且带来剧烈的疼痛。

到了出院的日子,一大早天还没亮,医院工作人员把季晓鸥从病房里领下楼,大门口停着一辆出租车,司机好像还是锡克教徒,缠着厚厚的头巾。一路无话,把季晓鸥送到了温哥华机场。出院前一天的晚上,杨占武把电话打到了季晓鸥的病房,告诉她第二天有车送她到机场,航班也已经查好,买一张那个时间的机票。

手里拎着一个塑料袋,里面装着一台对讲机,一把木梳,一本护照和700美金。季晓鸥觉得自己就像一名因伤掉队的红军战士,回到革命队伍的念头无比坚定,哪怕历经千难万险,也一定要找到组织。

季晓鸥在温哥华机场转悠了半个多小时,挨个柜台观察,终于发现某个柜台里坐着一张亚裔面孔。季晓鸥赶紧走过去,把自己的想法简单表述。真是难得,这位有一张亚裔面孔的工作人员能听出来季晓鸥说的是中文,转身找来一位真正的华裔工作人员,专门陪同季晓鸥买好了机票。

不想安检过关的时候又出问题,季晓鸥被请到了一边接受仔细盘问,去美国的目的是什么,准备在丹佛逗留多长时间,然后什么时间离开。终于进了候机大厅,季晓鸥拿着登机牌找登机口,从比赛时摔倒算起,时间已经过去了四天,季晓鸥突然感觉到自己饿了。拿着买机票剩下的钱,花3美元买了一个面包和一瓶水,登机之前一口气吃掉。

从温哥华飞到丹佛,直线距离近1800多公里。3个多小时之后,见到季晓鸥平安归来,热泪盈眶的杨占武一把搂住,哎呀晓鸥,大部队往丹佛走,出发我们就后悔了,万一你要找不过来可怎么办?

“你都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,你也不知道我是一种什么心情,从惠斯勒山滑雪场坐着救护车送你去温哥华医院的时候,通报你呼吸心跳都没有了,下了病危通知,我从来都不晕车,但那时我就晕车晕到感觉要吐了。”去驻地的路上,杨占武说的这些让季晓鸥深受感动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。1998年的1月,季晓鸥还没过19周岁的生日,在二十八九岁的杨占武看来,她们这几个被伤病重重伤害的空中技巧运动员,本应该是受到呵护的孩子。

银刚、季晓鸥、单兆鉴,在世界杯加拿大Mont Tremblant站比赛

到了中国队驻地,“老单处长”眼泪在眼圈里打转,拉着季晓鸥的手念叨,这些天你在那边,我觉都睡不好,当时真是不应该把你一个人放在医院,我真是应该派一个人陪着你,你大难不死,必有后福。

在季晓鸥的运动员生涯里,那是她第一次完全脱离团队单打独斗,“虽然有一点胆怯,但还算冷静,一步一步该做什么,很清楚,也很顺利。”队友们看到季晓鸥也纷纷长出了一口气,你都摔得不知道自己是谁了,还能从加拿大摸到美国来,你可真厉害啊。

“老单处长”还是很担心,给每名运动员都配了一副护齿。季晓鸥觉得头不是那么疼了,但下颌的肌腱半年多之后才算长好,用手一摸,好像有一道沟。距离长野冬奥会还剩不到一个月时间,休息了三天,季晓鸥走上雪场重新起跳。

季晓鸥知道,“以难制胜”是中国队出征长野的基本策略。“我们几个女孩难度储备在国际上达到了数一数二水平,世界杯前三名都拿过了,冬奥会比赛,只要站了,奖牌就有希望。”

可是,恢复很难一蹴而就,伤后第一跳,“翻过了,后背拍在着陆坡上,瞬间喘不上气,感觉肚子里五脏六腑都在翻腾。”

直到现在,季晓鸥还常常在梦中惊诧,我都已经四十出头的年龄了,怎么还需要在水池训练开难度,还需要跳三周台参加比赛呢?

季晓鸥的故事,是很多新老空中技巧运动员的缩影。”能在十几岁的青春岁月,为自己的理想奋斗了一次,真是感觉人生更有价值。“那些年刻骨铭心的训练和比赛的记忆,仿佛是一个铸造灵魂的过程。永远年轻,永远热泪盈眶。

偶尔过来看看,或许会有发现!

标签: 季晓鸥 温哥华 杨占武 自由式滑雪 世界杯 冬奥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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