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|高宝宝

上个学期期末考试期间，内地一所学校有一个学生跳楼自杀了。事情发生后，教育局立即暂停了所有公办学校的期末考试。已经完成了考试的，也不许公布成绩，更不能排名。

我有一个同学，是内地一所小学的老师。9月份开学之后，他们学校规定，1—4年级的学生，不能布置家庭作业，5—6年级的学生，作业量不能超过10分钟。除此之外，批改作业的时候，错题老师不能给学生打“×”，担心那样伤害了孩子们的自尊心。

这样的规定，引起了家长的激烈讨论。有一部分家长认为，这样做就对了。每次公布成绩，对成绩差的孩子都是一次沉重的打击，时间长了，心理会出现问题，应该给学生减负。

另一部分家长则认为，这样做简直就是胡闹，公布成绩，对孩子是一种鞭策和激励。没有了成绩的约束，那些不爱学习的孩子，更无所顾忌了。

同学问我：

小高老师，这个问题你怎么看？

她说，给我两天时间，让我跟她说说我的想法。我告诉她：

不用给我两天，我现在就可以给你答复。

首先，教育局制定这样的政策，是不得已而为之。因为近期内出现了好几起围绕考试而发生的负面事件。而学生在学校一旦出现任何问题，无论事情的本身是谁的责任，舆论的压力都会把学校推上风口浪尖。相关的领导和老师就有可能会被处分，甚至撤职。

举个例子，几年前我有一个同学所在的中学，有一个学生上体育课的时候，自己不小心摔倒，把两颗大门牙磕断了。家长不但告到了教育局、市政府，向学校索要10万块钱整容费，而且还请了律师，追究学校和班主任老师的责任。

学校在经济上做出了人道援助之后，仍不能平息事件，最后，只好给了班主任处分。

那之后，为了避免麻烦，学校规定体育课只能在室内上，并且取消了春游、运动会等一切集体活动。

的确，这样做的结果是，风险减少了，责任也规避了。但真正的后果被谁承担了？是谁付出了代价？

是孩子。

再举一个例子，疫情之前教育局规定不许排名，可还是有一些老师私下排了名次。有一些比较重视孩子成绩的家长，私下问老师的时候，老师还是会把孩子的成绩告诉他们。

但是碰到教育局专项检查时，有些工作人员会诱导式地问学生：

上学期期末考试，你考了第几名？

如果有知道自己名次的学生如实回答了，那学校和老师就得吃不了兜着走了。

疫情过后，教育局规定不但不能排名，就连考试成绩都不允许告诉学生了。甚至，试卷也不许下发。面对很多家长私下的询问，老师只能无可奈何地三缄其口。

这样做，是对老师教学积极性的挫伤，是对孩子最大的不负责任，是掩耳盗铃。

这种因噎废食的后果，最终都由孩子自己买单。

为什么要考试、并且让学生知道自己的考试成绩？

第一， 是为了家长和学生检验自己知识掌握的情况，以便发现问题，及时查漏补缺。

第二，是为了让老师更好地了解学生的薄弱环节，为下一步教学打好基础。

为什么要排名？

第一，可以让一部分学生知耻而后勇，取得进步。同时，也可以激励另一部分学生继续努力，保持激情。

第二，可以让家长了解自己孩子，在同龄孩子中的优劣状况，以便更好地计划和安排今后的培养方向。所谓知己知彼。

预习、听课、复习、写作业、考试、补差，这一系列的动作，构成了学习的闭环。缺少了哪一项，都会影响到学习效果。

特别是，如果没有了考试的约束，无论是老师的教，还是学生的学，都就会处于混沌状态，没有了方向感和约束力——该会背的不去背，该会写的不去写，该会算的不去算。师生倒是皆大欢喜了，可是结果呢？一定是触目惊心，可想而知。

孩子的自尊心是哪来的？

有些人说，不考试、不排名、不告诉孩子考试成绩，目的是为了维护孩子的自尊心。

是的，这样做，孩子现在的自尊心是维护了，可是以后呢？

小学可以不提成绩，中学也可以不提成绩，但是高考呢？还能不提成绩吗？

现行的教育和升学制度决定了，每一所大学都给我们设定了门槛——你没有超凡的实力，就是上不了北大、清华。你的分数不够，就是上不了985、211——每一所大学其实都被明码标了价的，只不过，他们的价码是分数。不是吗？

当一个连大学都考不上的孩子，面对一个收到了北大、清华录取通知书的同学时，他的自尊心，由谁来维护？

况且，不以分数去衡量一个学生对知识的掌握程度，那又能以什么呢？还能有比分数更好的衡量标准吗？况且，分数高的孩子，并不代表能力低。实际情况是，大多数成绩好的孩子，都有着非常强的自控能力、时间管理能力。

自控能力和时间管理强的孩子，可以做好很多事情。

很多家长说，“条条大路通罗马”。是的，想要成功，不止有学习、读书这一条路。但是，对于大多数普普通通家庭的孩子来讲，想要去“罗马”，还有比学习、读书更容易的路吗？

没有了。

别的我不说，举一个我熟悉的例子。在香港，一些大的公司和机构，入职的首要条件就是要港大、港中大、港科大的毕业生，其他学校的免谈。而能进到这些公司和机构的孩子，起点和机会自然是不一样的。

当一个为了每个月几千块钱的房租而发愁的孩子，面对一个从小和他一起长大、年薪超过百万的小伙伴时，他的自尊心，由谁来维护？

前段时间，我的一篇关于“为什么要读书”的文章里，分享有关了“香港笼屋”的内容。为了写那篇文章，我特意去了解了“笼屋”。当看完了相关的资料之后，知道了有一种贫穷，叫做“每天只能睡在笼子一样的地方”时，我脑子里出现的第一个问题就是：那些被生活所迫，只能住在笼屋里的人，他们的自尊心何在？

命运是公平的：不受学习的苦，就要受生活的苦。

那些口口声声说，“不考试、不告诉孩子考试成绩、不排名”的家长，你们今天有可能保护了孩子的自尊心。可是以后呢？当你看到自己的孩子因无一技之长、没有竞争力而在社会上频频受挫、处处碰壁的时候，他的自尊心，又由谁来维护？

连一棵小草，想要生存下来，都要经历日曝雨淋，更何况是人。连学校的考试成绩都不敢面对，将来如何去面对激烈的社会竞争？公布成绩固然会伤害个别孩子的自尊心，但同时也是锻炼他们抗挫能力的机会。

是的，近年来有个别的孩子因为考试成绩而轻生。可是，考试、公布成绩、排名，真的是学生轻生的主要原因吗？

不是。

懂教育的人都知道，在孩子的教育上，家庭教育永远排在第一位。孩子做出了轻生的行为，一定是家庭教育出了问题——玻璃心孩子，根源在家长。

“考了多少分？排第几名？” 这样的“灵魂拷打”，别说对于学困生，就连那些学优生，都免不了会有困扰。

对于一个学生来讲，分数不可谓不重要，但分数也不能代表一切。懂教育的家长，都知道如何引导孩子正确看待分数。那些引起负面结果的，是家长对分数不恰当的态度。

如何正确对待孩子的分数？

淡化分数，更多地关注孩子学习的过程。

通过分数，了解孩子知识的掌握情况，寻找对策。

不去和别的孩子比较，只和自己之前的成绩比。

对于中小学生来讲，一张考卷决定不了孩子的未来，它的作用，是为了检验孩子某一个阶段学习的效果。

作为老师，我从来不会因为学生的成绩不好而批评他们，我看重的，是他们的学习态度。作为家长，只要能及时引导孩子，以积极、正确的态度对待考试分数，不但不会引起负面的后果，相反，会成为孩子努力进步的动力。

所以，不但要考试、告诉学生他们的考试成绩，而且还要排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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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简介：

高宝宝

15岁写小说，

38岁考取香港中文大学研究生院，20年中文教育经验。

一手把女儿培养成港大一级荣誉学士及伦敦大学教育硕士。

让她温暖而有力量的文字，陪伴你一路前行，遇见更好的自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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