范加尔曾在欧洲四大主流联赛中执教，拿到10余项重要锦标。

从鹿特丹到曼彻斯特，范加尔一路带出了无数青年才俊，这些后生们也用辉煌的职业生涯回报了范加尔的信任——

在阿贾克斯，他指挥戴维斯、西多夫、克鲁伊维特和卡努掀起青春风暴，勇夺1994-95赛季欧冠冠军，震惊欧洲。

两次执教巴萨，他提拔了普约尔、哈维、伊涅斯塔和巴尔德斯；在拜仁，他重用穆勒、巴德斯图贝尔和阿拉巴；在曼联，他又栽培了拉什福德和林加德等新星。

以下是442专访范加尔实录节选：

你是怎么想到去当教练的呢？

年轻的时候，我看过米歇尔斯在阿贾克斯带训练课，受他的经历影响，我才想当教练。我也跟和他一样，先去体育学院进修，再去一所学校当老师，教那些在社交和行为方面存在缺陷的孩子，顺道把教练证也考了。我完全就是踩着他的足迹走。在学校的时候，我把足球跟本职工作结合起来，还兼任了荷兰足球运动员协会主席。那段时间，各种工作和活动太饱满了，我累得不行，开车撞防护栏撞了好几次。当体育老师让我学会了如何激励他人，如何改变他人的行为——这个很需要时间。我还学会了说话做事要看场合，有时候要安慰学生，有时候又要让他们自己静静。带球员其实跟教孩子一样，都要因材施教，每个人的特点都不一样嘛。

1995年，你如何带领阿贾克斯青年军登顶欧冠？

我接手的时候，阿贾克斯差点就要破产了，所以我只能从梯队里挑球员来用。我们还有一些北欧来的球员，身价都不高，比如利特马宁，还有尼日利亚的菲尼迪-乔治和卡努，再加上梯队里冒出来的西多夫、戴维斯和克鲁伊维特，我们打造了一支非常稳定的球队，很有实力。后来就慢慢出成绩了，最后，我们在欧冠拿冠军了，一场不败，踢得非常有攻击性。我们小组赛就两胜卫冕冠军AC米兰，决赛中又赢了他们一回。但决赛那场吧，我们踢得其实不是太好，米兰掌控了节奏，下半场一开始，我马上做了调整，我很少这么干，但调整确实起效了，场上形势也被改变了。我们那届欧冠踢得真好，进了那么多球，总共也没丢几个球，真的是打出了超级高水平。

1997年，您顶了罗布森的巴萨主帅位子，但他也留队当体育总监，当时尴尬不？

他后来其实主要抓球探那块儿的工作。我本来是去巴萨当青训主管的，这样就可以先学一学西语，为后面当教练做准备。但六月份的时候，主席改了主意，要我马上接替罗布森，他之前其实已经带队拿了三个冠军了。我感觉很奇怪，就要求跟努主席、罗老还有他的助手穆里尼奥见面聊一聊。我跟他们讲原来计划不是这样子的，我完全没搞懂这是怎么回事，所以后来老罗和小穆也留队了。罗布森是冠军教练，想接他的班可不容易，我一开始对自己并没有抱太高的期望。

在巴萨，您和穆里尼奥、瓜迪奥拉都共事过。那时候，您有想过他们会和你一样当教练、赢欧冠吗？

他们两个都有当教练的天赋，但这种事情谁也预测不到。我见完小穆就给他安排了一个工作，专门负责研究分析对手。他干得可好了，后来加泰杯的时候，我就让他自个儿指挥一队。至于他到底能不能当教练，我当时还真说不上来，因为他大部分时候都在外面侦查对手。

我没想过恩里克会当教练，但瓜迪奥拉我想到了。我一上任就让他当队长，我选他是因为我们足球理念相近。这一点是非常重要的，我觉得队长就是教练的场上代言人嘛。

我当时西语其还没完全学会，但从到队里第一天起就跟队员们讲西语。我就是想告诉大家，我敢于在他们面前露怯，我这个教练自信，但也好学。我有时候说西语说得不对，他们都会纠正我。

您如何评价在巴萨的第一段执教经历？1997-98和1998-99赛季，你们蝉联西甲冠军，那支巴萨是不是特别厉害？

我个人认为，我们第三赛季其实更强，那是我上任后我们踢得最好的一年，遗憾的是最后没有拿冠军。1999年，里瓦尔多拿了金球奖，之后，他就有点不一样了，突然跟我提出要踢10号位。他之前都是踢左前锋，在拉科的时候就是，他的思维已经适应这个位置了，踢10号位就得换种思维。但改变习惯需要时间，你都踢得这么好了，进了那么多球，为什么还要改变呢？他可能觉得踢10号位就代表水平最高吧。

我试过让他打10号，但这破坏了球队的平衡。我把他下放到预备队，后来应一线队球员要求又把他调回来，后面这一步我其实走错了。赛季结束，我们没有拿到联赛冠军，在杯赛和欧冠都止步四强。努主席辞职了，我也跟着辞了，丢了两年的工资没要！

2014年，您接替莫耶斯成为曼联主帅。坊间传言，你本来在2002年就有机会接班弗格森爵士的，真事吗？

是的，是有这么回事！弗格森希望我接他的班，当时他有考虑退休。我俩在欧足联精英教练论坛上认识的，晚上我们总是最后走嘛。他选我当接班人，但后来一直不挪位子啊！他又改了主意，不退休了，接着干。后来，肯扬也想找我去切尔西，老肯在茵宝的时候我就认识他了，但再后来事情也没有下文了。

哈维和伊涅斯塔都是在您手下完成职业生涯首秀，他们年轻的时候什么样子呀？

我第一次看哈维踢球的时候，他已经在预备队了，伊涅斯塔15岁的时候，我看他踢了一个耐克的比赛。他们俩的空间感都特别好，哈维更好一点点，所以我让他打中路。伊涅斯塔爆发力更好，我让他打左路，让他在进攻端发挥作用。

有些教练不敢大胆启用新人，您总是反其道而行之，这是为什么呢？

因为我觉得球队每年都要有新鲜血液，不然的话，队员们就会进入一种惯性模式，队里的顺位也会定死，这样不好。而有了新人，你就可以打破老格局，年轻人有热情，有干劲，也会刺激老队员。

2002年，您再次执教巴萨，现在想想，当时是不是不应该回去的？

是，巴萨买了一些新援，跟我的理念都不是特别合。我必须去适应球队，有萨维奥拉和里克尔梅在，我没法用4-3-3了，必须摆双前锋，萨维奥拉和里克尔梅都需要前场有很大空间，对手一缩回去，他们的作用就不大啦。我们拿了两次联赛冠军后，别的队打我们都会摆大巴。我们攻不进去，阵型压上去了，后场留的空间又大，防守越来越不稳。我没有可以用来破防的球员。

后来在曼联也一样，我要拆大巴，但没有合适的球员啊。

2009年您接手拜仁时，球队的状态并不是特别好。第一个赛季，您就带队拿了双冠王，打进欧冠决赛，您做了哪些方面的调整？

首先，我试着改了球队的体系，把阵型从5-3-2调成4-4-2，用菱形中场，后来也试了中场平行站位，但效果都不行。我就跟管理层说我要罗本，有了他，我就可以搞三前锋。

我知道皇马肯定要卖他，他在那儿不是铁打的主力。他能踢右路，很适合我们，因为里贝里喜欢去左路嘛。我还把从拉姆从左路拉到右路，我很喜欢研究球员到底喜欢踢哪个位置，有时候他们自己都没我清楚。

2012年您第二次接手荷兰国家队之前，利物浦来找过您去当体育总监吗？

是有这么回事儿，他们的总经理伊恩-艾尔来我葡萄牙的家里找的我，我们聊了好久，他还留下来吃了顿晚饭。但他走后，就没有任何消息了。

2014年世界杯跟西班牙那场，范佩西进完那个神仙头球后，为什么特地跑到场边跟您击掌？

他世界杯前受了伤，我们队医帮他做的康复，为这事我还找了爵爷，请他点头，他老人家同意了。小范复出得挺及时，赶上了世界杯，我不太喜欢用伤没好全的球员，但还是赌了一把，带上了小范，有他在，我们实力确实强很多。罗本、斯内德还有小范是那支球队的发动机，其他队员得围绕他们三来踢。那届世界杯前，我也做了一些调整，比如——考虑到我们的人员情况，我改用了偏防守一点的打法。我用了五后卫阵型，进攻时会变成三后卫，对西班牙那场就经常这样换位。我们在那届世界杯上踢得这么好，这套体系是非常重要的一个原因。

四分之一决赛打哥斯达黎加，您在点球大战前撤下西莱森，换克鲁尔上去守门，当时是怎么考虑的？

因为西莱森那段时间没扑出过点球。世界杯前几个月，我就在一次会议上说，我们得有一个能扑点球的第三门将啊，这人就是克鲁尔。我跟其他队员都聊过这事，跟小西没说过，说完他在场上可能就得走神了。我不想让他心里不舒服，但他好像不怎么领情。

巴西世界杯后，您去了曼联，曼联和您第一次见面时谈了些什么，能和我们说说吗？

我们在布鲁塞尔见的面，俱乐部找教练一般都是在国外的城市谈，躲媒体嘛。格雷泽和伍德沃德都来了，问了好多事儿，问得可全了，包括我的规划是什么、我想怎么建队，还说会满足我的引援需求。我接手的是一支年龄偏大的队伍，有段时间没补充新鲜血液了，我想让球队恢复活力，换点同样有实力的球员进来。结果我想要的人怎么都买不来，这我确实有点想不通，当然啦，我也明白，大家都知道曼联是世界上最有钱的俱乐部，看到曼联肯定狮子大开口。另一方面呢，既然你是有钱的，别人肯定觉得你要谁就能买谁。可惜实际情况不是这样子的，我们最后买来的人都是第三、第四甚至是第五选择。

去曼联前，您和热刺是不是也走得非常近？

是的。列维坐私人飞机来荷兰，到我家，跟我谈了好几个钟头，还看了那天下午南安普顿和热刺的比赛。他问我怎么看这场比赛，这也算面试的一部分吧。晚上，老列准备走了，我发现家外边有摄像机。一家荷兰电视台听说他来荷兰了，猜他会过来找我。我们不想让媒体知道，我打电话给邻居，问能不能借他车把老列送走。邻居说没问题，利维躲进后座走的。

但是，热刺拖了很久才报出一个实价，曼联那边也找了我，他们动作快得多，我也想去曼市，去英格兰第一俱乐部执教，我之前在荷兰、西班牙和德国，带的都是第一强队嘛。如果热刺早点儿拿出报价，我可能就跟他们签了。我年轻的时候还真喜欢热刺，我那时候是格雷夫斯铁粉，这我也跟利维说了，但他拖得太久了，所以没机会咯。

您在曼联都有哪些想买但没买成的球员？

我想要莱万多夫斯基，后来发现难度有点大，就说换伊瓜因也行。上任前，我还跟管理层聊过内马尔，在曼联，眼光和目标必须得高啊。曼联对内马尔也有兴趣，他球衣肯定卖得火，我是想要速度快的边锋，还看中过马内和马赫雷兹。穆勒也上过我的名单，中场的话，我点过坎特，还有米尔纳，他年纪不小了，但能打很多位置，领导能力也很强。后场呢，我想要拉莫斯和胡梅尔斯，因为曼联后卫线出球、组织不太行。

上面这些都是我的首选目标，但一个都买不来。至于原因，我不知道，我这个教练从没参与过谈判。我离开曼联后，马赫雷斯和坎特他们去了曼城和切尔西，曼联买不到他们。我觉得挺不可思议的。